法國的城市房屋拆遷程序(公用征收程序)

1．防御權——規范拆遷程序的憲政基礎

從程序的角度看，法國憲法沒有直接規定行政程序的憲法條款，法國行政法向來注重公共利益，強調依法行政原則，非為保護人民權利，但法院仍然逐漸發展出類似英國“自然正義法則”的防御權。①1905年4月22日法律的第56條規定，行政機關處分公務員時，應當告知其處分的理由，并許其閱覽人事檔案，防御權開始產生。其后，法院逐漸將防御權適用于其他行政領域。②其主要內容包括：告知程序的存在、所有指控的內容、給予充分的時間、準備防御(答辯)、行政機關對當事人意見的斟酌等。防御權對行政相對人的基本權利的保護意義重大，特別是在行政行為的程序控制方面。

2．法國的公用征收程序

法國的公用征收程序主要由兩大部分組成，即公用征收一般程序和公用征收特別程序，另外，作為公用征收程序的附屬程序的協議程序也是征收程序的重要組成部分。公用征收一般程序依靠三種不同的權力機構實現，即行政機構批準公用目的并確定地點，司法機關宣布所有權轉移，最后由產權所有人的陪審團宣布補償數額。因此，法國的行政征用一般程序分為三個階段：行政階段、司法階段和公用征收評價委員會階段。⑧

(1)公用征收一般程序。

第一階段，行政階段。行政征用的行政階段主要是確定行政征用的公共利益目的和可以轉讓的不動產。具體來說，行政階段包含四個程序：

事前調查。事前調查是行政征用程序的開始，調查的目的是收集必要的信息和必須咨詢的意見，沒有經過預先調查程序而批準的行政征用是無效的④。根據法國《行政征用法典》的規定，事前調查首先由征用單位向被征用不動產所在地的省長遞交申請調查書。省長接到申請書后，作出是否進行調查的決定以及調查的具體方式，對于拒絕的調查決定，申請人可以向行政法院起訴。調查結束后，寫成調查報告呈請省長①。

②批準公用目的。在預先調查程序結束后，進入批準公用目的的程序。批準公用目的的決定，主要是確定行政征用目的的合法性，它不具體規定可以轉移的不動產。批準公用目的的決定，是行政機關進行行政征用的合法依據，也是法院裁決所有權轉移和確定行政征用補償金額的合法依據。批準公用目的是行政階段最重要的環節。在法國有權批準公用目的的機關有三個：即最高法院、部長和省長。批準行政征用的目的的決定是一個行政行為，行政征用的申請單位、被征用的不動產所有人以及利害關系人，不服行政征用目的的決定，都可以提起行政訴訟，請求撤銷該決定。但一般情況下，起訴不停止批準決定的執行，除非法院裁定暫停執行②。

③具體位置的調查。批準公用目的的決定，僅僅確定征用目的的合法性，但不能具體確定可以轉移的不動產。為了確定可以轉移的不動產，還必須由省長通過調查確定可轉移不動產的具體位置以及應受補償的不動產所有權人和有關利害關系人。

④可以轉讓的決定。省長根據具體位置調查的結論，決定可以轉讓的不動產的界限，并宣布不動產可以轉讓。對于這個轉讓的決定，當事人也可以提起越權之訴。可轉讓的決定僅規定可轉讓不動產的具體位置，不產生實際轉讓的效力。行政機關可以轉讓的決定必須在6個月內移交普通法院，普通法院根據行政機關的上述決定作出所有權移轉的裁判。

第二階段，司法階段。當公用征收按其正常程序進行，不發生協議轉讓時，所有權的轉移由民事法庭裁判生效。

①公用征收裁判程序。裁判程序可以由行政主體或個人兩個方面進行。當土地和房屋必須轉讓，與其所有人或代理人又達不成協議時，省長把問題交給檢察官，在上訴中確定其財產，由法律或命令(也可以由省議會或省級委員會的決定)授權施工，作出可以轉讓決定，檢察官根據決定依法請求并由法庭批準公用征收省長的決定內所指明的土地及建筑物。如果在宣布省長的決定的當年，行政主體未執行公用征收，決定中的任何一個產權所有人均可以向法庭遞交訴狀。

一般情況下，土地征收法官只進行形式審查，如文件是否完備等，為了尊重分權的原則，普通法院不能檢查手續的有效性。也就是說，土地征收法官只有在極有限的情況下才能拒絕裁判所有權轉移。行政征用法官對于上述文件書面審查后，一般要求是要在8天內作出決定①。

②裁判的效力。公用征收應移交給征收者完整和全部的所有權，應清除不動產上的一切債券和物權，否則公用征收沒有達到目的。②申請行政征用的單位，必須把法院的裁判個別通知所有利害關系人，否則對他們不發生效力。在補償金付清后，征用單位就可以實際占有該不動產了。對于所有權移轉的裁判不能提出上訴，只能申請最高法院復核。

第三階段，公用征收評價委員會階段。

①確定補償權利人。根據法國《行政征用法典》的規定，為確定補償權利人，行政機關有義務根據掌握的資料，負責查明不動產的所有權人和有利害關系的有用益權人，并且負責通知有關的所有權人和有用益權人。在行政機關的通知發出的8天期限內，所有權人和有用益權人必須轉告和告知對征用財產享有長期租賃、居住或者使用權，以及有權請求地役權的有承租權的人和承租人①。除這些所有權人和有用益權人之外，其他一切對該不動產享有權利的人或者自認為享有權利的人要求以公共團體名義行使他們的權利，也同樣在8天期限內，必須告知征用機關。如果未履行此程序，他們將喪失獲得補償的權利。

②行政主體報價。行政主體提出報價，相關利益人被勸說接受報價或提出自己的要求。行政主體把它提供的補償金額正式通知給產權所有人和其他所有被指定的相關權利人以及被認為有關的權利人。該報價必須依法進行張貼和公布。15天后，所有人和其他權利人必須宣布接受報價，否則必須申明他們要求的數額。雙方在補償金額不能達成一致意見時，征用單位可在發出通知的一個月后請求法院確定補償辦法。如果征用單位不向補償權利人提出補償金額時，后者可在可以移轉的決定作出后催告征用單位。雙方不能達成一致的，補償權利人可以在行政征用裁判后，請求法官確定。

③請求全部征購。在行政機構提供報價的15天之內，被征收了部分房屋的所有人可以請求全部征購，對于征收了部分地產的所有人情況也是一樣。但是，請求全部征購的那部分不動產，由此轉交給行政機構，但不以公用征收的名義進行，而是以普通的賣出的名義。②

④陪審團確定補償金。如果行政機關的報價在規定的期限里不被接受，行政機構應傳訊所有的相關權益人上庭，由陪審團確定補償金。陪審團的唯一職權是處理補償金問題，從這一點上，它享有高權力。法官的職權是在預審中解決可能引起的附帶訴訟的問題以管理辯論，并給陪審團的決定以執行力。①

一般情況下，法庭判決在實地調查8天后宣判，為當事人達成協議留有一定的時間。具體的判決應詳細說明理由，本著對被征用單位有利的原則進行②。當事人對于判決不服的，可以向上訴法院上訴。不服上訴法院的判決，可以申請最高法院復核。

⑤執行。補償金額經當事人協商或法院判決后，征用單位按確定金額進行清償。補償權利人不能提供有效憑證證明受償資格的，該款項提存。清償結束后1個月后，征用單位占有該不動產。

(2)特別程序。在通常情況下，公用征收的程序進行得比較慢。為了滿足公共利益的需要，須加速公用征收的過程。法國《公用征收法典》除規定一般的公用征收程序外，還專門規定了兩種公用征收的緊急程序，在發生緊急情況，或者發生特別緊急情況時，適用緊急程序和特別緊急程序。

(3)協議程序。協議轉讓或善意協議是公用征收程序的附屬程序，目的是通過行政機構和被征收人之間的協議來協調財產的轉讓，或者補償金的確定，或者兩者同時實現。根據不同情況，它可以取代公用征收裁判或公用征收陪審團的決議，或同時取代兩者。協議轉讓在公用征收程序開始后的任何階段都可以進行，但是，它不能在公用征收程序開始之前進行，因為那時它還不是公用征收程序的附屬部分，而只是普通的售賣或捐助。⑨

　　摘自：沈開舉著《城市房屋拆遷法律規制研究》